第三十六章 祭祖
若不是为了身上的寒毒,大概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些方阵了吧。
莫寻真如此想着,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。
那日商谈之后,这十几日,白魉便离了莫寻真的眼,说是有些事情她会做好,让莫寻真不必挂心。
但具体做了什么,却是对莫寻真只字未提,只要他好好参悟体内的归暝真气,以备不时之需。
莫寻真倒是有好好照做,这是十几日的时间,虽不至于将那真气参悟的登峰造极,操纵起来却也比前些日子更显得心应手。
只不过……
莫寻真走到白魉身前,压低声音唤了一声:“师姐……”
他有些踌躇,从进入这后山赤谷开始,他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,总觉得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,似乎就要开始他的行动。
这次赤炎墓之行,怕是很难太平了……
“嘘。”
白魉的模样,很明显是如往常一般,将他的想法尽数看穿。没有过多的言语,仅仅只是抬起手,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
“别担心。尽人事,听天命。该做的准备,我都已经做好了,接下来要看的只有一点而已。”
“一点?”
莫寻真愣愣地接过话茬。
“哪一点?”
“当然是……”
白魉伸出手,指尖在莫寻真眉心轻轻一点,笑着回答。
“当然是阿真你的命够不够大啦!”
莫寻真无语,回了白魉一个幽怨的眼神。
“师姐……谈正事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捉弄我了……”
“啊哈哈哈哈,放心吧阿真。”
白魉笑眯眯地收回了手,轻轻将被风吹至眼前的刘海拨到耳后,眼中闪出莫名自信的光芒。
“我们南阁山的祖训里,还从来没有过‘吃亏’这两个字。这个例,绝对不会破在我们两个手里。”
莫寻真盯着师姐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,忽然觉得,自己似乎找到了从长久以来被师姐压着的情况中扳回一局的机会,忍不住反驳道。
“那万一这个例就被我们两个破了呢?”
“唔……”
白魉面上自信的神色顿时一僵,仿佛思索一般地皱起眉头。
莫寻真一看她这幅模样,就知道,自己终于是成功扳回了一局。
呵呵,看你这会怎么回答。
他得意洋洋地想着,却未发现,白魉那微蹙思索的眉眼间,闪过了一丝令他再熟悉不过的狡黠。
“那就只好,把阿真你挂上南阁山宗祠的房梁,向列祖列宗谢罪啦。”
莫寻真顿时语塞,再看白魉时,哪里还是那副神色僵硬的模样,分明就是顺势在戏弄他。
可恶!
“哈哈哈哈,好啦,不开玩笑了。”
白魉珠玉碰撞般清脆的笑声止住,朝向谷口的方向伸手一指。
“你看,蓝道长在那里哦。”
莫寻真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,见到的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蓝若。
她此刻正如四周所有的西然山弟子一般,脸上尽是认真虔诚的神情,随侍在宗主南问心身侧。
而身为宗主的南问心,则是昂首立于数千西然弟子前方的高台,转身朝向那赤谷方向,双手持香,高声吟道:
“西然众弟子,敬先祖!”
“敬先祖!”
声音整齐划一,响彻山谷。
若非是音色不尽相同,只怕真的要让人以为这回响于山谷中的声音,真的就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。
莫寻真发现,随着这震撼人心的声音响彻山谷,他身旁的独孤仙儿也随之手掌轻压,将身侧悬着的钢板剑轻停放在了脚下,随后抱拳朝着谷口所在的方向九十度躬身行了一个大礼。
那低垂的眉眼下,似乎时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不敢打扰这庄重的仪式一般,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,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。
莫寻真不明白,为何已经不算是西然山弟子的她,会对这样一个仪式反应如此之大。
大概,也只有身为西然山弟子的人,才能够体会这份情感吧。
莫寻真轻轻摇了摇头,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谷口处的高台上。只见到南宗主将那手中的焚香插入了身前的香炉,随即转身,朝向西然山众弟子,高声诵到:“遵赤炎先师遗嘱,今日,凡年满十六不满二十,境界已臻登峰者,可入谷寻得机缘。”
“入谷者需谨记西然山戒律,不得恶意伤害同门,不得背信弃义,不得恶意抢夺他人机缘,不得……”
一连串的禁令,令莫寻真听的一愣一愣,心中不禁嘀咕,这西然山上,还有什么是这戒律没写上去的……
不过,十六岁以上二十岁以下,登峰境界,倒是一道不低的门槛。
登峰境界比起莫寻真目前处于的先天境界,要低上一个大境界层级,或许在他莫寻真看来算不得什么,但放眼整个江湖年轻一辈中,在这个年龄段的登峰境虽说不得凤毛麟角,也绝对算得上珍稀物种。
果然,前方的山谷口处,方阵渐渐开始发生了变动,年龄与境界条件不符的,都自觉出了方阵,站到了原本方阵的后方。
而条件相符的,也在同时依照弟子层级重新组成新的方阵。
那新的方阵,相较原来,直直缩小了八成有余。
不过,莫寻真眼尖,倒是发现,除了他所知与他同为先天境界的余音之外,蓝若、梦尘、五猴儿此刻都已经归属于那方阵之中。
南宗主立于高台,朝向赤谷的方向大手一挥。
“恭祝诸位弟子,斩获仙缘!”
“恭祝诸位师兄弟,斩获仙缘!”
千人同吟,声音整齐而洪亮。
那由一群年轻登峰境以上弟子组成的队伍,也在此刻开拔,向着谷中行进。
“阿真,前辈,我们也去吧。”
白魉笑着朝莫寻真与独孤仙儿招呼了一声。
他们算不得西然山弟子,自然也不用受西然山戒律束缚,能有机会进入那赤谷,单纯是因为宗主开小灶。
不过,他们的目的很明确,就是冲着那万年玄阳草菇去的。
至于机缘之类,就真的是随缘了。
反正他们也没有和西然山弟子们争抢的意思,说不得在那些弟子有危险的时候还能出手帮上一把。
也正因为如此,南宗主才能这般大方地给他们开小灶。
只不过,那群弟子还未踏入谷中之时,远处的山道上却是猛然响起了一个在莫寻真听来完全陌生的声音。
“且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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